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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红》
——陈会玲
我们只有一季
这一季,叫荔枝红
我们只等一人
这一人,诗讲述荔事去了远方
那一年,枝红朝霞染红了果园
丰收的荔枝啊
带来欢乐,也伴着心伤
娇贵的果实失去颜色
父亲砍伐荔枝树
他低头站在一旁
这看不到头的艰辛
值得重复吗?
被土地左右的人生
是幸福的吗?
远方的梦想
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有着辽阔的心
他有着青春的信念
他离开的愿望那么大
他离开的步伐却又依恋
是秦朝吹来的夏风吧
每一片树叶都在等待
回来吧!回来吧!
在这绿绿红红的荔枝林
如今的甜蜜可能不一样
是汉代飞来的鸟儿吧
每一条树枝都在歌唱
回来吧!回来吧!
在这绿绿红红的荔枝林
如今的甜蜜真的不一样
你看啊!夕阳下
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故乡
他又爱上了这红红的果实
他又接受了这命运的果实
为那荔枝树下的理想
为那默默泪流的别离
为那不是梦境的幸福
你看啊!夕阳下
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故乡
二十多年前,诗人陈会玲写下一篇关于荔枝与荔农的小说。如今她又写了一首关于荔枝的诗歌,并将谱写成歌。自古诗乐不分家,在这首诗歌中,跳跃的画面、直白的叙述、民谣的风格……以朴素的情怀,写出了荔枝历经跌宕,如今再度焕发勃勃生机。
荔枝之于陈会玲,是甜蜜多汁的水果,是观察生活的对象之一。她说,“农民的苦都是相通的。我对荔枝的关注,就像一位老农关心收成,卖荔枝是年年需要操心的事。荔枝产业好,荔农的生活才好。”
又一个荔枝季来临。在被吴添乐等新农人返乡种荔枝的故事打动之后,陈会玲想从旁观者的角度,以诗歌的方式,讲述荔枝故事,呈现这些年来产业的发展变化。
荔枝渐红,又一个荔枝季来了。
当荔枝红时,文学里的岭南便有了真实呈现。红红绿绿的荔枝林,吹进了秦朝的夏风,飞来了汉代的鸟儿,每一根枝条都在歌唱。陈会玲来自粤北,上世纪90年代来广州读大学,第一次吃上新鲜的荔枝,“那味道自不必说。夏季里看到满大街都是挑箩筐卖荔枝的‘走鬼’,这才是真正的岭南。”
她曾到广州从化探寻“荔枝皇”古树。“没结果的荔枝林是绿色的,对从小在农村钻林子的人来说并不陌生。但站在山顶往下看,一丛丛一簇簇,还是会被宏大的场面所震撼。”
古诗词里的荔枝,带给读者的都是美好的描写和感受。但在陈会玲看来,如若只有荔枝的甜,只有荔枝诗歌的美,那必定是不完整的。
关于荔枝烂市的印象始于大学时期。一位写诗的师兄来自“荔乡”茂名,向她讲起过荔枝不好卖,当地农民都在砍伐荔枝树。专业课上,荔枝被当作市场经济的典型,价格高就扩种,价格低就烂市。2000年时她参加一个荔枝主题征文,写的便是荔枝烂市:父亲要砍荔枝树,而懂事的男孩则把家乡的荔枝带到广州“走鬼”。“父子关于荔枝的矛盾,其中便夹杂着荔枝对于荔人的意义和情感。”
在她看来,果贱伤农是市场带给荔农的沉重一击,荔农砍树则是类似于自毁的无力反击。“我眼前浮现出荔农挥起斧头砍树的画面,其实,我当时还没见过真正的荔枝树,但不妨碍我去想象。也许是我对生命中的痛感特别敏感,一直忘不了这事。”
陈会玲书写岭南风物,农产品为其一。
这首诗歌的创作水到渠成。“荔枝靠天吃饭,也靠市场吃饭。从事农业的人,往往也是被土地左右的人。”陈会玲说,传统农业并非田园诗歌,更多的是辛苦,以及不对等的付出与回报。包括吴添乐在内,亲历其中的荔农子女大多首先选择跳出农门,摆脱荔枝行业,但很多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这一点触动了我记忆里的那根弦。既然一代人的记忆里都有这个,那为什么不写出来呢?”
在农业媒体工作的这二十年来,陈会玲对乡土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体悟。她曾看到荔枝面临销售、保鲜等困难,如何破题困扰行业多年。“荔枝走不出当地,荔农被动等待上门收购,卖不出去就像牛奶倒进水里。”
“这是一颗命运的果实,也是一颗打破命运的果实。”在她的观察中,新农人返乡种荔枝,依靠的是曾经的甜蜜记忆和家乡呼唤,更是荔枝产业发展持续向好,不再是望不到头的艰辛。“荔枝行业从无望到有望,过程是波折的,新农人返乡,是心甘情愿的,但更希望是得偿所愿的。”
“这是一首叙事性的诗歌,我希望以个人叙事带动群体叙事和时代叙事,写下属于一群人、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陈会玲说。
年少时,陈会玲长期跟着母亲干农活,跳出农门是最大的心愿。如今心愿达成,但农家子女对农事农物有着天然的情感,加之工作性质使然,她长期为广东农产品写诗、撰文、制作短视频和微电影。不仅荔枝,还有广东丝苗米、德庆贡柑、英德红茶……她欣然地把这些诗歌收录在个人诗集《断弦音》里。
作为旁观者,陈会玲愈发清晰地看到,郁郁葱葱的古荔林内,等来了一群群新农人。他们重返荔乡,又接受了这红红的果实,又接受了这命运的果实。而对她自己来说,不论是个人的生活经历,亦或是工作需要,人生早已与荔枝等农产品交织在一起。
茂名高州根子镇贡园内,荔枝古树郁郁葱葱。
【作者】张植宏
【图片】吴秒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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